蓝甜衣短

除个草
睡前小甜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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====正文====

说昆山之巅有一对孪生剑，一把剑属柔，性如晨曦；一把剑属寒，冷如冰玉。柔剑名涣，寒剑名湛，又有云，得其一者，得天下。
昆山脚下来了一名十五岁的少年，那少年一身纯黑劲装，腰间别着一壶酒，手中转着一柄笛，晃晃悠悠走进了昆山镇。
镇门边上坐了戴着斗笠的守门人，拦下少年，问：“汝为何而来？”
少年唇角天生上翘，未语先笑，道：“为求一剑而来。”
守门人问：“那你师承何处，从何派系？”
少年道：“师承天地，无门无派！”
守门人道：“那便不能进镇。”
少年挑挑眉，道：“为何？”
守门人挥挥手，一脸不耐，赶人。
少年道：“你这人为何如此蛮不讲理，既然山巅上的双剑会自行选择剑主人，为何还要在山脚设关卡，若是刚巧刷下了有缘人，岂不是暴殄天物？”
守门人气笑了，道：“天下武者万千，若是人人都去摸摸剑柄，宝剑岂不是要被凡俗玷污？！快走，不要浪费我的时间。”
少年道：“若是有缘人只能出在名门大派，那这宝剑的眼光，也太狭隘了些，有些人，天生就一副好根骨，不用学便能通晓百艺，这样的有缘人不如选，恐怕宝剑又要空等百年！”
守门人嗤道：“噢？看来你自以为是有缘人？！”
少年道：“文无第一，武无第二，若是门倌儿不信，来试试便知。”
他的笛子耍的滴溜溜转，劈头盖脸地打了过去，向来被人奉承的守门人脸色一变，狼狈地一滚，躲开那凌乱怪招，抱头逃道：“我又不会武，你与我打有什么意思！”
少年道：“不会武，倒是能拿着鸡毛当令箭，还敢挡小爷的阳关道！”

他执笛要追，却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，一柄透明的长剑挡在了眼前。
少年抬起头，沉进一双深潭似的眸，那潭水清如琉璃，深不见底，波澜不惊，片尘不染，素净的白抹额，好似玉石雕成的俊颜。
少年不由得吹了声口哨，赞道：“好俊！”
来人道：“扰乱昆山宁静者，诛。”
长剑轻点，直取少年要害处。少年慌忙躲闪，道：“诶诶诶，别这么凶呀！我和他闹着顽，不是真心要打他的，你看，我的笛子伤不了人，刚才更是没碰到他半片毫毛，我的功法平凡，算不得顶尖，只想上山看一看的！”
少年身法走轻灵一路，兔子似的连蹦带跳，看起来狼狈毫无章法，却总险险避开那剑尖的锋芒。
来人转瞬出了十数招，一招比一招更凶险。
少年原本还能颇有余力的说话，随着那剑招寸寸紧逼，也不得不拿出全副精力来抵抗，只是他只闪转腾挪，半招也不反击，实在逼得紧了，便横笛格挡，在趁着间隙继续退避。
来人声如寒冰，道：“还招！”
少年道：“还什么招，招什么还，我也得会还才行啊！哎呦！”
他一说话分神，便被那剑锋在胳膊上扫了个正着，一蓬血洒成半弧，一半落在地上，另一半顺着剑尖往下滚。
来人撤了剑，轻轻一甩，那冰似的剑就又变得干干净净，丝毫血滴不沾染。
来人有些迟疑，问道：“你……不会武？”

少年也学着那人的姿势甩了甩手，潇洒地将衣衫下摆撕下来一块，叼着一头往胳膊上缠，听了这话，便挑起一边眉毛，道：“我会啊，若是不会，早死在你头一剑下啦。”
那人见他将胳膊抱扎得乱七八糟，实在有些看不过眼，似乎想伸手帮忙，却终究忍了回去，只问道：“……你叫什么？”
少年口里叼着布，含糊不清道：“魏无羡！”
那人点点头，道：“你可叫我忘机。”
少年道：“喔。”
忘机道：“你不会剑诀，即便上了山去，也拔不了剑。”
少年道：“是么？”
忘机又道：“你回去吧，寻个门派，学会了剑招，再回来。”
少年包好了手，直勾勾地看着忘机，半晌，道：“我不走。”
忘机：“为何？”
少年道：“我好不容易避开了江湖追杀令，出了这座山，怕是要被挫骨扬灰。”
忘机有些怔楞，这少年目光清澈，身上不带半点戾煞之气，却不知为何会被整个江湖追杀。
少年又道：“昆山镇山清水秀，不知缺不缺一名住客，我会打鱼捉兔，还会种田！”
忘机道：“你想留，便留下。”他指了指镇边上一座无主的茅草屋，道，“那里无人住。”
少年嘿嘿一笑，道：“谢啦。诶，你先别走呀，我看你的剑法很好，不如顺带教一教我？”
忘机道：“我从不教人。”
少年拔出腰间的酒壶，递上去，笑道：“天子笑，我好不容易省下的半坛，送你，教教我，好不好？”
或许是晚霞太绚烂，又或者是逆光太耀眼，再或者，是那醺然的酒香太醉人。
那人竟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。
少年便露出了一个爽朗笑容，那笑容仿佛偷得珍馐的小兽般，志得意满，得意洋洋。
又过数年，昆山上的剑只剩下一柄。
江湖上却多了手持湛寒剑、行侠仗义的大侠客。
还有一个，向一柄剑拜师学艺的传说。
大侠客的笑容好似如日东升的晨光，剑招却凌冽的好似隆冬的北风。
惩恶扬善之后，入了夜，大侠客会悉心地擦着剑，和那剑轻声细语的聊天，他的神情是如此的温柔，仿佛剑是他最心爱的情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