蓝甜衣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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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澄追】隔浦莲(第四章)

江澄X蓝思追

原作向

小bug多,憋不住一定要挑错的话请委婉私信

第一章  第二章  第三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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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朗雨霁,草木葱绿,与身体的爽利遥相呼应。

江澄的心里头,一夜之间长满了芜杂的乱草,一蓬又一片,乱七八糟,比雨后的草木还繁盛,毛毛刺刺地戳着奇怪的地方。

不至于反感,然而闹心。

枝头的鸟雀不停地叽叽喳喳,不知在吵什么。

江澄捻起块石头赶鸟。鸟儿们只静下来一会,很快又恢复了喧闹。

江澄烦透了,干脆捡起小时候爬树的功力,寻着几处尖嘴货的窝,抄家灭门,惊起一树白毛,收获鸟蛋数只。

埋好鸟蛋,又起一堆新篝火,江宗主拿根树枝拨了拨火,嘴里叼着半截甜草杆,那毛扎扎的感觉又倏然回笼,心思也飘飘忽忽回到了昨夜。

 

若偶尔发生过一次,那可以称之为意外。

但同样的人,清醒之下又发生了第二次,就该是推拖不得,不能抵赖的事实了。

他明明没有喝酒的,也没有中魅魔之毒。

所以,那每一副画面都清晰至极,哪怕稍作回忆,稍一闪念,那份舒适的暖意,那股恬淡的气息,就会一丝一缕地侵占脑海,侵入骨髓,巨细无靡。

 

“……许多……不该有的念头。”

 

明明有无数种回答这句话的办法,可他偏偏选了……

——最不应当的一个。

是因为少年的唇色太单薄,还是因为邪风入体一时迷了魂魄?

再或者,是他不想承认的其他原因。

总之,那一刻,他根本移不开眼。

少年开合的唇瓣看上去甜美又诱人,他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去,一探芳泽。

再之后,便一发不可收拾了。

事到如今,为时已晚,江澄心道。可与这想法同时浮起来的,还有几分难以察觉的释然。

 

身后一阵凌乱的脚步声,越来越近。江澄用不着回头,竟隐约猜到了少年的表情。

洞穴内看不到此处,要走出来,拐个弯,才能发现这处适合望风的地点。

还好,虽然凌乱,但是步子很稳,是个即将康复的好表现。

蓝思追拨开乱草走过来,略有些气喘,衣服穿得很端整,头发却还散着,他边喘边道:“江、前辈,您、您怎么在这里?”

江澄从火堆拨出一只黑乎乎的泥巴球,敲了敲,熟了,便放在石头上晾着,道:“见你睡得香,便先出来找点吃食,饿了吧?吃这个填填肚子。”

蓝思追挨着江澄蹲下来,距离不太近也不太远,将将能碰到彼此的衣角。

他忍不住试着碰了一下那只泥巴裹的鸟蛋,有点烫手,又回过神,说道:“谢谢江前辈。”

江澄:“何必客气?”

蓝思追:“我们今日往宣城去吗?”

江澄:“嗯。可惜没了车马,你若走不动,我就只好背你去了。”

蓝思追:“我好些了,只怕前辈嫌我走得慢。”

江澄俯视着蓝思追的发旋,忍不住上手揉了一把,道: “昨夜用得那样厉害,伤着没?”

蓝思追垂着头,露出来的一小截脖颈都泛着红,过了好一会,才小声道:“……多谢前辈手下留情,我……尚好。”

江澄“嗯”了一声,拎着袍角把烤蛋壳蹭净,磕开了,塞进蓝思追的手里,道:“尝尝。”

蓝思追又道了一次谢,再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起来。

江澄有了前几日的经验,等着蓝思追把整只鸟蛋吃完,才十分随意地问道:“小鬼,你未来有什么打算?”

蓝思追不解,道:“前辈是指……?”

江澄:“你与金凌年岁相仿,有些事情也该考虑了。比方说……婚配,姻缘,你想娶个什么样的夫人,心里难道没有些计较?”

蓝思追猛然回头,似是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江澄。那目光分明焦灼之中又带着无措,炙得江澄胸口一窒,心中的乱草也随之摇摆不定,愁闷又躁动,难耐得很。

过了好一会,少年才移开了目光,垂着眼睛,淡淡道:“……前辈为何忽有此问?”

江澄佯作不懂,也故意忽略少年语气的失落,只道:“好奇。想知道你这般大的小鬼心里天天都想些什么。你若不想说就罢了,不必勉强。”

蓝思追微微蹙眉,像是陷入了思考,又似是在犹豫该不该说。但片刻后,他还是坦言道:“……思追不解之事多如繁星,行路越多,越觉人海茫茫,能遇到心悦之人已是大海捞针,实属侥幸。”

江澄嗤笑,心道,不识愁滋味的小鬼,竟敢在老子面前伤春悲秋。

蓝思追恍若未闻,道:“神仙眷侣虽然值得羡慕,但思追十分知足,不妄求更多。”

江澄心中一动,道:“喔?我倒没看出来,你平时挺乖巧可爱的,怎么会藏着如此悲观的念头。”

蓝思追:“前辈谬赞了。”

江澄再试探道:“那若是……你们蓝氏,命你与其他家族联姻呢?”

蓝思追:“虽说长辈之命莫敢不从,但……我若不能真心以待,岂不是耽误对方?若真要如此,思追只能向长辈直言相告,婉拒就是。”

江澄沉下脸,讽道:“呵,你可真是个体贴他人的好孩子。”

蓝思追笑了一下,笑容十分勉强,不达眼底,他道:“与其拘泥与此,不如寄情与河山。前辈,或许在您看来,我的想法既不够识大体,还有忤逆长辈之嫌吧,抱歉,让您失望了。”

江澄站起身,居高临下睨着他,道:“失望?我倒是不觉得失望。好奇之下随便问问罢了。你说了这么多,那位‘希望渺茫,不可能两情相悦的,你的心悦之人’……”他顿了一下,一字一句地问,

“……究竟是谁?”

蓝思追一下子怔住了,竟茫然不知回应。

而江澄也不是真的需要他回答,又道:“你想的那个人,是不是远在天边,近在、咫、尺?”

蓝思追的脸瞬时苍白如纸。

言尽于此,不需再多解释。

江澄双眼微眯,脸色铁青,从怀里摸出,丢向少年,冷冷道:“你既然能走也能动,便也用不着我了。此去东南四十里即是宣城,之后的路你定然认识。自己回姑苏去,不要再借故拖延。”

他一边说一边退,几句话的功夫已经退了老远。

蓝思追连忙起来追,又慌张道:“前辈,您……?”

江澄却狠下心道:“当断则断罢。”

蓝思追快走几步,抓住江澄的袖角,道:“等一下,前辈,我不是要……”

江澄打断道:“不必说了!”

他勉强自己不去看那双盛满了惊惶的眼睛,也尽量忽略那止不住颤抖的手指,咬牙道:“你我,今后还是避嫌的好。”

他轻轻一甩,不费力地摆脱了少年,纵身而起,御剑远去,将所有挽留抛诸身后。

 

 

 

 

江澄到底没走。

 

他御剑在附近绕了好几圈,确定蓝思追没能追上来,才隐匿气息,又悄悄潜回山洞旁,在一颗大树的树顶潜伏了下来。

说到底,小鬼还是伤员,若不盯着人回去姑苏,他到底良心难安。

江澄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,可当再次捕捉到少年的身影时,眉宇间的深深沟壑却不自觉地变浅了。

蓝思追还穿着那套大了一号的武服,只是和他离去时相比,身上多出好几处污浊。

雨后初晴,林间湿软泥泞,想是追赶他沾上的。

少年垂头丧气地在火堆边坐着,钱袋也还在一旁扔着,拨了几下火,便泄愤似的将木棍丢开,又将头埋进了膝头。

 

江澄无声地叹了口气,心中那片刚生出不久的杂草交缠纠结,把肉揪得生疼的同时,也坠得他浑身重愈千斤。

他又一次感受到被担子压垮的沉重感,一如十数年前,宗门所有由他一力承担。但比已然习惯了的担子,更难忍的,却是内心的烹煎。

 

他江澄何德何能,值得这优秀后辈不求回应的倾慕?

 

他又有什么能力,敢冒大不韪,不要声名,不要脸面,又怎么可能一力扛下天下人的口诛笔伐,护持得住这个人,继续无忧无虑地成长,以至成材?

 

若没有,他又怎么能亲手将这株明明能长成良木的幼苗折断?!

 

少年的温润一如春风,笑容仿若阳光。正是因为刚刚拥有过,他再清楚不过,这一切是多么美好。

 

而此时,却倍添煎熬。

 

辈分,年龄,伦理,枷锁一个比一个沉重,把他牢牢地定在原地,让他只能站在阴暗处,守着独自舔伤的少年。

 不得不放,饶是一时放不下,慢慢也总会好的。

 

蓝思追的状态很不对劲。

随着时间的流逝,江澄的眉头越皱越紧,心里的霾也越来越浓。

从早晨到过午,又从过午到日暮,再到月上梢头,少年依旧保持着坐姿,一动不动,安静得像座雕塑。

 

 

 

江澄眼眶发热,到底轻叹一声,悄无声息地回到少年的身边。

他伸出手,拍了拍单薄的肩。

少年一耸,有些迷茫地抬起头,现出一双通红的兔子眼,微挑的眼角尚有泪迹未干。

江澄的心一瞬间软成了棉花团,什么人伦道理,什么责任负担,都比不上这一刻重要。他想说点什么,可是话明明就在喉中,竟然一下子堵住了,什么都说不出。

蓝思追双眼微微瞪大,愣了片刻才回过神,慌慌张张用胳膊压了一下眼睛,又手无足措地站起来,沙着嗓子否认道:“江前辈……我、我不是,我……立刻就走……”

他蹲得太久,又起得猛,双腿发颤,失了重心,要摔。

 

江澄叹息着,把人搂住了,又去擦净少年眼角的湿润,道:“……我知道了。”

蓝思追大气不敢出,更不敢动,僵得好似一根木头。

江澄:“我至少大你十五岁。”

蓝思追愣愣地道:“是……是么?”

江澄:“待你如日中天,我将垂垂日暮。”

蓝思追想也不想,断然否定道:“前辈为什么妄自菲薄?思追虽不曾经历那段过往,但

却听过家中长辈的口述,您是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。”

江澄:“……长辈?”

蓝思追先答“含光君”,又犹豫了片刻,补充道:“……还有魏前辈。”

江澄并没像往常那样,一提魏某人就发怒,却比往日更专注地直视着少年的目光,道:“未来,你将面临无法想象的逆境,即便如此,你也不悔么?”

他顿了顿,又觉得语气太咄咄逼人,于是又道,“罢了,你迟早会后悔,大不了我再放手一回。”

蓝思追大震,下意识抓紧了江澄的手,却又不可置信地道:“江……前辈,您这……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?!”

江澄几乎把半辈子的气都叹尽了,道:“嗯。”

那双明眸一瞬间又亮起了光,熠熠生辉,可与之同时,也又浮起了泪。

蓝思追猛地一扑,力气大的几乎把江澄扑倒在地上,又将头埋进他胸膛,微微哽咽地道:“我……我绝对、不会后悔的。”

江澄也终于顺从心意,又将少年纳入了怀中。

一时间,心中再多的壁垒纠葛,都在这清浅舒淡的月色之下,尽化为萦香指柔。

 

借着天暗又无人得见,江大宗主也偷偷掉了几滴男儿泪。可当二人依依不舍的分开时,他已然面色如常,看不出任何端倪了。

虽说他脸还有些烧,心跳也快得有些不正常,可只不过单单牵着少年的手,竟比小时候掏蜂窝尝的蜜糖更加甜。

两人傻乎乎站着,吹了会夜风,直到少年腹部响起一串不合气氛的噜噜之声为止。

江澄恍然回神,道:“饿了?”

蓝思追盈盈一笑,有点不好意思地道:“……还好。”他想了想,又道,“每天都要听前辈问好几遍。”

江澄:“嗯?是么?”

蓝思追:“……”

江澄:“既然这样,那就再给你一次机会。”

蓝思追不解,道:“什么机会?”

江澄:“说实话的机会,将功补过的机会。”

蓝思追窘得低下头,道:“……饿。”

江澄背过身,道:“那就上来。”

蓝思追道:“可是……江前辈,您……好吧,您去而复返,想必不会像我这般、傻,怎么可能空着肚子……”

江澄有点恼。

但这种恼,和他时常的愤怒截然不同,只烫红了他的耳朵尖,并且,在少年的手臂攀上来的时候,就立刻烟消云散,原地化成了志得意满。

他踩着三毒剑拔云而起,飞得既稳又快,终于在关城门之前赶到了宣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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