蓝甜衣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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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澄追】隔浦莲(第三章)

江澄X蓝思追

原作向

第一章  第二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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约好的车夫来了,却变了卦,唧唧歪歪不肯让往上放行李东西。

江澄不耐烦与这人掰扯,干脆加些银钱直接把骡马车买下,上楼,叫醒洗漱打包结账,一通收拾下来,小片刻的功夫,便抱着还不能行走自如的蓝思追下了楼。

骡马车只剩下了一套空荡荡的架子,车厢的布帘、竹笭、铺垫、毯子,连垫脚的小凳子都被无良车夫收拾卷走。江澄虽恼,但也懒得计较,单凭臂力把人举起来,塞进车厢,跟伙计要了半截柴火枝子充当马鞭,径自往车梁上一坐,架马往南而行。

车厢里叮叮咣咣响了一阵,好一会才安静下来。

江澄一回头,从没了门帘的门洞看到,蓝思追正半倚半躺在横架的床板上,蹙眉忍痛,疼得满脸是汗,努力将一件卷好的外袍往身下垫。车厢里没有任何缓冲物,就算在在平路上缓行,也仍是癫得很。他的姿势不得劲,只能努力抻直手臂,收窄的袖口里时不时露出一小片手腕。过了一天一夜,捆扎的痕迹已经变成了深紫,与肤色反差极大,触目惊心。

江澄心中一叹,打马转了个方向,道:“待会路过街市,得配一套帷裳垫子。”

蓝思追撑起身,探头出来,冲江澄浅浅笑了一下,道:“也好,那我们路上就不必非要寻城镇住店了。只是……不知这车的形制是否合规,店家有没有制好的搭配。”

江澄反手将人往里推,道:“回去趴着,外头风凉。”

蓝思追竟不肯乖乖回去,道:“里面到处硌得疼,风窗又敞着,并不比外面暖和,这里好歹还能看看风景呢。”

江澄回头看一眼车厢,昏暗简陋,两侧的风窗光秃秃的,穿堂风一个劲地冲着吹,的确不是个能舒坦休息的环境,便点点头,妥协了。但他又不放心,便道:“你过来些,靠在我背上,好歹能挡点风。”

蓝思追应了一声,挪了半天,只小心翼翼地倚上了肩。

江澄大臂一伸,把小鬼拢进怀里,又掀开外袍盖上点,道:“不知你早点爱吃什么,过会到地方自己要。”

骡马的蹄子落在石板路上,啪哒啪哒地响着,绕过两条街,渐渐汇入晨起赶集的人群。

街市上,各处都是挎着篮子叫卖馒头蒸饼的小贩。江澄买了些,又见蓝思追一直偷眼瞅着街角烹制炸物的小摊,也不作声,只先去成衣店扯了几块尺寸差不多的布帷挂了,路过街角停下,炸角仔炸油馍头炸糕各买了一小包,塞进蓝思追怀里。

江澄道:“趁热吃。”

蓝思追连连摆手,道:“我已饱了,江前辈快吃吧。”

江澄道:“吃,不要废话。”

蓝思追羞愧低下头,道:“方才我已经吃了蒸饼和菜馒头,不能吃了,再吃要犯家规的。”

江澄道:“‘不可饭过三碗’?”

蓝思追道:“是。”

江澄嗤道:“多大的碗?”

蓝思追:“啊?”

江澄:“装鱼的海碗你连一碗都没吃到,装酱料的蘸碟几十盘也有了,爱吃不吃,不想吃就扔掉。”

他作势要扔,蓝思追连忙阻拦,道:“也不可奢侈浪费……”

江澄冷冷瞥他一眼,催着骡马走快了些。

蓝思追到底还是成长中的少年,犹豫了片刻,打开吃了。炸物酥脆香甜,一开了头就收不住,转个街角的功夫就下了一多半。

江澄见他吃得开心,眉眼都舒展,才道:“小孩子就该能吃多少吃多少,跟着我就别讲规矩,馋了就吃,困了就睡,赶紧养好伤,才是给我省事。”

蓝思追放下吃食,束手答应:“前辈教训得是,是我顾虑不周。”

江澄随口应了一声。此处的街市远不如云梦繁华,找了这许久,只勉强找着一家布店,别说是马车配套的东西,连个卖马的都寻不着,眼看着时候不早,他难免心里有些烦躁。正烦着,撕成小块的炸糕刚巧送到了嘴边。

江澄没多想,张口吃了,软糯的江米和豆沙,混着油香在口舌间散开,清甜可口,不自觉眉宇间舒展了些许。

蓝思追道:“江前辈,您也吃些。”

江澄正专心驾车,生怕磕碰到路人,听到这话分心看了他一眼。

少年笑得温软,双目弯弯,晨曦之下,好似镀着一层浅光,他不由心漏跳了一拍。

江澄忙收起视线,若无其事道:“无妨,出了城再吃就是。”

蓝思追却又撕了另一样送过来,道:“出了城就凉了,我正闲着,伺候一回前辈,也算是聊以为报吧。”

江澄便不推辞,一口口被喂着吃了,又让喂了几口水,只是街市转遍,也没找着该买的东西。他吩咐蓝思追道:“你勤看着点店铺,没有软垫,出了城路更颠簸。”

蓝思追道:“找不到也不打紧,我们找寻常人家买一套厚被褥吧,晚间露宿也能用。”

这么一提醒,江澄立刻反应过来了,被褥比成套的帷裳好买得多,也更软和些。但他看着小鬼遮遮掩掩的得意神情,忍不住手痒,拿木枝戳了一下那鼓起来的脸颊,道:“聪明。但是下不为例,有什么想法早点告诉我,想要什么也不准憋着,记住了吗?”

蓝思追被戳得直往车厢里躲,边笑边答:“记住了。”

午前,骡马车总算晃晃荡荡地出了城,横板上铺了两床大花被子,软乎乎舒适极了,连江澄的背后都多了一只附送的荞麦枕头垫腰。他打发蓝思追进去躺着,布帘倒是没放下,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。

官道漫漫,江澄一宿未眠,阳光又暖,晒得直打瞌睡。

少年睡饱了,看出来江澄犯困,尽挑夜猎路上的趣闻说,终于把他逗笑了一回,随即又贴心地递上湿了水的帕子。江澄擦了一把脸,抖擞精神,催着骡马跑得快了些,赶在天黑前过了麻姑山,在山脚的小村宿了一宿。

 

第二天早起就开始蒙蒙地下雨。

油布蒙了车顶,江澄批了蓑衣,赶车踏踏哒哒又上了官路。雨中行走,速度自然比不得前一日,风一吹,又湿又冷,车厢里却闷热得直出汗。过午,雨没有任何停下来的迹象,雨珠子银线一般从天上串下来,密密麻麻的,地面被砸得腾起水雾,天色也又暗又沉,渐渐辨不清去路了。

蓝思追裹着被子,撩起布帘,道:“江前辈。”

江澄身上得蓑衣被浇透了水,稍微一动,就哗啦啦地往下淌。

他也不回头,只很凶地道:“回车里待着去,谁让你出来的?!”

可只用言语威胁,蓝思追果然就不像前两日那么肯听话了,他答:“车里闷,我透口气。”

江澄唰地亮出紫电,道:“想挨抽是吧?”

蓝思追只得退后了些,只从透气的小缝里往外看,又道:“雨太大了,前面若是没有歇脚的村落,不如在车里窝一宿,待天放晴些再走?”

江澄道:“此地离宣城不远,这荒山野地的,万一你再发烧才真要麻烦。你赶紧给我进去待着,其他的不要操心。” 

他话音未落,天边落下一道亮闪,随之而来的是滚滚的闷雷。倾盆大雨如银河泛滥,铺天盖地的倾倒下来。

拉车的骡马被惊雷吓得前蹄腾空,唏律律一声长嘶,撒蹄子跑到倾斜的石壁下缩着,再也不肯动了。

江澄跳下车,四下看了看。这是一处靠近山体的野林,哗哗的落雨声遮住了万物的响动,天空黑沉沉的,压得人心里十分不舒坦。

但事已至此,走是走不了了。江澄砍下两节木条,把车辕卡好,脱下蓑衣进了车厢。布帘一放下,连少许的光线都遮了去,黑的伸手不见五指。他一身湿淋淋的,不想离蓝思追太近,但是空间本来就不大,坐一个人时不太显,现下却逼仄了起来。

蓝思追在车里待得久,摸索着递过来一条微湿的布巾。

江澄没接,只就势握住了少年的手腕,试了试脉。江氏家学之中,对医术涉足不深,他只会点皮毛,摸不出什么异常,便沿着胳膊往上摸索,想去探探额头的温度。

微凉的手指触碰到半裸的臂膀,少年随之轻轻一颤,呼吸也跟着一顿,哼出一点含糊不明的鼻音,也勾出了埋藏在迷雾中的一段画面。

江澄手骤然停住,心中的异样仿佛蛛网,密密麻麻缠了几圈,一下子把他捆在原地,不敢动了。他的手悬在半空,好一会才收回来,有点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,道:“你可有哪里不适?”

蓝思追道:“……还好。”

密闭的小空间里,少年的声音离得无比近,近得几乎贴着耳朵边,短短两个字,却因回荡盘旋,带上了一重奇诡的旖旎感。

江澄被激得汗毛竖了一片,愣了须臾才回过神,又确认道:“头疼吗,觉得冷吗?”

蓝思追道:“江前辈,我刚才给自己诊过脉,没有发烧,只是车里太闷热,身上发了些汗。您淋了雨,还是赶紧把湿衣服换下来吧……”

他话还没说完,江澄却猛地将人往下一压,摆手道:“嘘——”

雨点哗哗地砸在车顶和地面,四周一片诡异的寂静。

江澄神色越发凝重,按在少年肩头的手掌不觉用了些气力。

蓝思追看不到江澄的脸色,过了一会,试探道:“……江前辈?”

江澄厉声打断:“安静!”

细密的嘈杂之中,他辨别出了那一道隐藏得极深的、极其细微的断裂声。

不好。

江澄无暇细想,当机立断,连人带被褥一卷,全数扛上了肩,一步从马车内飞身跃出,二步扯下车顶的油布,巧劲一旋,在棉被外头又卷了一层,随即踏空疾驰,足足奔出了数十步。

他二人刚刚离开山壁下方,就是一阵轰隆隆的巨响,再回头,巨大的石块压塌了马车,土沙泥石滚滚而下,眨眼的功夫,一方避雨之处就被填成一片泥沙石海。

千钧一发,只差毫厘。

纵然夜猎之中也遭遇数次危机,可蓝思追还从未与死亡离得如此之近。少年再怎么强作镇定,也压抑不下心中的恐惧,紧攀着江澄的手臂更是止不住一阵阵地颤抖。

江澄无暇顾及少年的心情,隔着油布被子胡乱拍了两下,嘱咐一句“抱紧了,今晚有得折腾”,便迎着疾风狂雷御剑而起,冲入滂沱的雨幕之中。

 

半个时辰后,一处狭窄的山洞。

江澄扫了几乀把潮湿的枯叶,勉强升起一堆火。半湿的棉被直接铺在地上,再三两下扒光两人湿透了的衣衫,和柴禾一起架在火堆边上烤干。他嫌地上湿气重,便照旧将人安置在自己膝上坐了。

江澄一手托着背,让蓝思追倚着肩,这么窝着虽然有些憋屈,可御寒之物都被浇了个透湿,只能靠肌肤相贴来互相取暖。他忽略掉心中的异样,使劲搓了两把少年的脸颊,直到那苍白的皮肉现出了些血色后才放开。

江澄侧了侧身,尽力挡着风,一边拨着火一边道:“你睡吧,我守夜。将就一晚,天亮便御剑去宣城。”

雨下的更急了,打在乱石上瑟瑟作响。山洞浅,不时有零星的雨点被风挟持而来,一会的功夫,就给江澄的脊背泼上了更多的雨水。但他的怀抱是干燥而温暖的,小小的篝火,撑出一方与外截然不同的天地,将凄雨寒风尽数阻拦。

湿乎乎的柴禾刚烧起来时烟气不小,蓝思追被呛得咳了几声,但脸色终于渐渐地回复了正常。

江澄放下心,便不再多看少年一眼,眼观鼻,鼻观心地守着火堆。

蓝思追忽道:“江前辈,我能再靠您近一些吗?”

江澄目不斜视,只把人又搂紧了些,道:“冷?”

蓝思追答:“不冷。”

江澄本是盘膝而坐,腰胯之间本就贴得极近,这么一搂,更是密不透风,近到呼吸交错,几乎完全贴合,近到蓝思追的眼睫将将贴着他的耳根。每当少年眨眼,睫毛随之忽闪,他耳畔附近便又酥又痒,仿佛小毛刷一次又一次地扫在心尖上。

若光是如此,还不至于心猿意马,可偏偏两人都赤着身,肌肤相触,暖意交换,可交换得又岂是仅仅的一点暖,无论多么细微的摩擦,在此情此景之下,都被无限放大,引动了百倍千倍的波澜。

时隔不足三日,即便记忆晦暗不明,身体却还不足以忘却那份馨甜。

少年的躯体柔韧而有活力,皮肉的温度一丝一缕,拨弄着本该平静的心弦。即便江澄刻意不去看,却无法阻拦余光去捕捉,那一片片尚未消退的淤迹。

着实无法静心。

江澄僵坐着,一动也不敢动,生怕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撩拨了燥火。

他正心浮气躁,毛孩子却不知死活地又开了口,道:“……江前辈,我念佛经给您听,好吗?”

江澄定了定心,语气不怎么好地道:“什么?”

蓝思追:“佛经最能清心。”

明明是寡淡无味的回话,江澄的呼吸却一下子乱了。

混账小鬼!明明可以云淡风轻,明明可以故作不知,明明能将一切推给无法控制的反应。

可他竟偏偏说出来了!

他一下子恼羞成怒,可月夸间之物却越发坚石更,直直地丁页着。

江澄咬牙切齿道:“念什么佛经?!你给我安静睡觉!”

蓝思追:“可是……”

江澄威胁似地狠狠一拧掌下的臀,引来少年一声痛吟。他诘问道:“屁股不疼了?!再撩拨有你的苦头吃!”

蓝思追呼吸骤然停了几拍,好一会,才极轻地道:“对不起,江前辈,我骗您的。……是我自己静不下心,才想诵念佛经,好……”他咬了一下嘴唇,仿佛鼓起了最大的勇气,说道,“好压下许多……不该有的念头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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