蓝甜衣短

（有点短小，周末更多一点。刀。建议多攒攒一起吃。）

五师叔一闪入梅林，就停了下来。这腊梅树本就种的稀疏，映着黯淡的月光，勉强可见林中还站着另一个人，那人身形颇高，却很是陌生，只是背光辨不清样貌。

宋子琛向前走了几步，问道：“这位是……？”

他与五师叔本就十分亲近，停下来时也就不自觉和对方站得很近，两人距离不超过一尺，并且当五师叔转回身来的时候，更是毫无提防。

五师叔转回身，宋子琛就近一看，这才发现的表情僵硬无比，十分不自然，而他骤然张口，口中竟发出了奇异的泼泼之声，随即一股泛着绿色的烟雾便直扑宋子琛而来。

宋子琛当下被那绿烟迎头盖脸喷了个正着，那绿烟不知怎样的构造，腥臭之中还混了一丝难闻的恶甜，一吸似乎还有粉末呛入喉中，宋子琛被呛得咳嗽不止，边咳边往后退，却反而将毒粉吸入了更多。

那毒粉若只是呛人也便罢了，一沾上眼睛，双目就像火烧起来一般疼痛难忍，宋子琛被毒粉蜇得双目通红，泪流不止，可那毒粉被泪水一侵，反倒愈加疼得厉害，眼前更是一片模糊，像被蒙了一层布一般，什么都看不清楚。

宋子琛持剑在手，横挡在身前，摆出防御的架势，他大惊之下还勉强保有一丝冷静，问道：“五师叔！您这是什么意思！”

五师叔没有回答，可他身旁那人却笑了起来，声音里带着一股腻人的亲切，那人道：“好久不见啦，宋道长。”

宋子琛早听见这人的声音就是一愣，道：“……薛洋？！”

薛洋嘻嘻笑着，应道：“不错，是我。宋道长，金麟台一别，我每日每夜、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你呢。这不，这次赶来，就是特意送一份大礼的。”

宋子琛只觉双眼越来越痛，连太阳穴都突突地跳了起来，他强忍不适，勉力睁眼去看五师叔，他根本无法相信一向和蔼可亲的五师叔会与薛洋狼狈为奸，他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，不可置信地问道：“五师叔……你怎能与此人一起暗算于我？！”

薛洋吹了声口哨，僵立一旁的五师叔浑身一震，双手平举，脸上浮起了狰狞可怕的青筋，而十指指尖竟然生出了凶尸特有的尖爪，他口中发出一声凶戾的尖啸，双爪闪电般直抓向宋子琛。

宋子琛抬剑一挡，剑与利爪发出刺耳的撞击之声，五师叔竟变得力大无比，连剑锋破开他虎口的皮肉也没能令他退却半分，反倒咆哮着爪爪直逼宋子琛的要害。

宋子琛本视物不清，他心知五师叔变成这般模样，必是因为受了薛洋的控制，可他心中还仍有一丝侥幸，因此不敢下重手伤害五师叔，一时间两人竟打了个平手。宋子琛边战边退，这梅林位置偏僻，即便斗得再凶，声响也传不到白雪观里，倒不如将这两人引回去，若师兄们施以援手，或许还能制住五师叔，再求解开控制之法。

薛洋斜倚在一株腊梅树旁，似是看穿了宋子琛的打算，便笑道：“宋道长现在可还看得见？趁这个机会，可得让你多看点好东西，也不枉我的一片苦心呀。”

他抬手打了个响指，原本寂静的四周竟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，草丛中，树影后，竟有几道人影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爬将起来，又缓缓地逼近了宋子琛。

宋子琛单手举着拂雪，格开五师叔的一轮攻击，趁空用衣袖匆匆抹了一把眼中不断溢出的眼泪，他素来穿黑，黑色渍了水，也只是颜色略微变深，夜色下他根本注意不到袖口擦去的究竟是水还是什么。

他一看，那几道人影分明穿得是白雪观的鹤氅，而他不敢置信的去看那几个人的脸，这一看，差点连手中的拂雪都拿不稳了。

宋子琛大惊失色，他的声音又干又涩，更颤抖得不成样子，勉强问道：

“……大师兄、二师兄……八师兄、九师兄……”

那几人恍若未闻，有人失了左臂，有人胸口开着深深的血洞，有人的头扭曲成一个奇怪的角度，还有一人，明明上半身与下半身已经彻底分开，却偏偏要在地上匍匐，还要张开凶爪和凶齿，咬向宋子琛。

宋子琛睚眦俱裂，如一头被逼至绝境的猛兽般喝了一声，腾身而起，他闪身避过扑将过来的五师叔，足尖点在几具凶尸的肩膀，向前飞窜数步，拂雪更是剑光大盛，直取薛洋首级。

薛洋抽出一把窄长的细剑，那剑光森然阴郁，和拂雪刚正清冽的剑光形成鲜明的对比，双剑还未碰触，两道剑光已相交迎，一时间，嗡鸣声起，剑光汇处更是爆起刺眼的白光。那森然的剑气看来花俏，实则后续绵软，在拂雪的剑光压制下，宋子琛也趁剑势冲向了薛洋本人。

薛洋不躲不闪，撤手挽了个剑花，任凭宋子琛的拂雪剑斩在他持剑的手腕，那手腕上不知带了什么宝物，竟“嗡”地一声，硬生生将拂雪弹开，而此同时，薛洋空着的那手向前一抹，一点黑芒箭一般直扑宋子琛的眉心。

宋子琛冲势已老，又无处着力，只得掐了个手诀，以避锋符箓暂且一挡，可那黑芒却像活物一般左躲右闪，又一分为二，直直钻入了宋子琛的眼眶！

宋子琛惨呼一声，那两道黑芒好似两片小刀，在他双眼之内一寸寸剐过，在剧痛之下，乌黑的血液带着碎肉，顺着眼眶流淌而出，直到他眼睛变成两处空荡荡的黑洞，血才渐渐止住。

薛洋一击得手，立刻闪身躲在了诸多凶尸之中，任凭宋子琛的剑光削过树木草石，更不在意挡刀的凶尸是否完好，他看戏一般欣赏了半刻，这才遥遥喊道：

“哎呀呀，真是可惜了，我本该多留宋道长的眼珠一会，正殿里的景致好得很哩，这下你可都看不到了。”

宋子琛闻言，剑光一乱，破绽百出，他厉声道：“薛洋！你敢！”

薛洋等得就是这一刻，降灾直取宋子琛的双腿，他要的就是这个人生不得死不得，要的就是另一个人的痛不欲生，宋子琛，晓星尘，这两个人一个都不能好过，唯有此，才能令他感到畅快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