蓝甜衣短

（尽管洁癖宋还没克服被人碰就黑脸的毛病，但他和星星还是越靠越近啦，不骗你们(´･_･`) 。按照这个速度……大约还要三章才能打完这个副本……吧。）

宋子琛虽这么说，心里却道，不错，临行师父连赠了七八十件，的确是十分“重”。

晓星尘闻言，露出一副苦恼的表情，道：“这可如何是好？我钱财不多，又无宝物，难道要将自己赔于你么。”

宋子琛闻言，不由得莞尔。素来冷峻的面容如寒雪消融，春风拂面，更将他衬的俊朗非常。晓星尘见他笑了，也不由笑得更为开心，道：“子琛，你笑起来怎么这般好看！我若是姑娘，怕是要缠着你以身相许呢。”

宋子琛将笑容一收，轻咳一声，道：“无聊。”

晓星尘本想像宋子琛一样将表情绷得紧紧，试了半天，反倒笑得更凶，他捧腹艰难道：“哈哈哈哈子琛，为何、为何你总能令我如此开心！”

宋子琛心中暗道，这……可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？

晓星尘又要接着说什么，却见方才那家丁业已自坡下赶了上来。

家丁气喘吁吁来到二人面前，道：“穆家主和庄主正往李家村这边赶来，不知二位道长有何打算？”

晓星尘看了一眼宋子琛，道：“理应拜会。”

家丁道：“里正家已经摆好了酒，若是道长此处事了，不如随我先去一坐。”

晓星尘道：“烦请带路。”

 

宋、晓二人在里正家刚刚落座，外头便有人来报，说穆家主一行已到了。里正告了个罪就起身出去迎人，晓星尘也要随着出去，却被宋子琛轻举拂尘略略一档，又将他按回了座位。

晓星尘有些疑惑，宋子琛瞥了他一眼，并未多言，不过晓星尘却懂了。

宋子琛的意思是：“穆家不过二三流的小世家，迎与不迎都谈不上失礼，若姿态放得过低，反倒会受人轻视，不若静观其变。”

晓星尘心道：“我下山不足一月，对宗门世家十分不熟悉，若有机会，应多向子琛请教才是。”

宋子琛微微倾身，靠近晓星尘，音量不大，只令他堪堪听清，言道：“宗门世家繁多，若不嫌沉闷冗长，待此事解决后，沿途我可与你细讲。”

晓星尘点点头，“嗯”了一声。二人说话间，外头一行人已走了进来。除去里正，这一行人衣着款式虽各有不同，但主色都同穆庆年一般，是为赭色，想来就是此前提过的穆家主等了。

里正在最前，为首一人，看年纪不过二十前半，浓眉大眼，十分精神。此人进门先对宋、晓二人拱手为礼，声音洪亮，道：“在下穆程远，宋道长、晓道长，有礼了。”

他身侧又有一人，一副文士打扮，有些儒风，也随之一礼，道：“在下穆程芳。”

穆庆年跟在此二人身后，此时也走进屋中，拱了拱手，从中介绍道：“程远是我穆家本代的家主，程芳更是本家的翘楚，这位是白雪观的宋子琛宋道长，这位是晓道长。”

宋、晓二人皆未起身，还了礼，几人纷纷落座，这李家村的里正不敢坐在主位，在下首搬了个木墩，略坐着相陪。

 

穆程远道：“先谢过二位道长昨夜出手相救。”

晓星尘见宋子琛并不热衷与人寒暄，便替他回道：“谈不上救，却让那鬼跑了。”

穆程远道：“方才族叔已向我解释了缘由，不知二位道长可有所发现？”

晓星尘道：“为何燃鬼只扰这李家村一处？”

里正一听，哀叹一声，小眼睛眨巴眨巴，挤出几滴泪来，垂首道：“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！隔天便是一烧，今日烧了村东，后天便是村西，我们这十数天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，便是那鬼物不伤人，村里胆小些得早被吓破了魂，能投亲戚的都陆续走了。再这样下去，不出一二个月，这李家村怕是……怕是……”

穆庆年坐的离他近些，劝道：“莫要太过伤心，家主既然来了，又有二位道长助力，定能将此事解决完满。”

那里正听了此话，反而更加激动，冲穆程远、程芳二人跪了下来，硬是磕了三个头，道：“恳请家主收留，允我等村人移居别处，这里、这里断是再也住不得了！”

宋子琛道：“为何住不得？”

里正被猛的一噎，愣了愣，讷讷道：“自……自是、是因为那鬼物作乱。”

宋子琛正要再问，穆庆年道：“里正，无论怎样，我等请家主前来，清理此鬼势在必行，你们何去何从，家主自然也会有妥善的安排，你还是先起来罢。”

穆程芳道：“程远。”

穆程远点点头，笑道：“也是凑巧，正可安置他们。”

二人不知在打什么哑谜，里正听得一脸迷惑。晓星尘虽也听得一知半解，却不露声色，低头喝了一口茶。

穆程远解释道：“半年前，我穆家收了一片田地，就挨着怀州，只是那里人手不足，分不出多余的人前去打理。”

里正一听，激动得又要磕头谢恩，却被穆程远摆手制止，他又道：“只是路途奔波，你可先去询问村中诸位的意愿，若是不愿，必不勉强。”

里正道：“应当的、应当的，我这便去召集长者询问。”

他慌忙爬起身，也顾不得身上沾了不少灰土，匆匆而去。

待里正走了，穆程芳侧转身对宋、晓二人道：“此次前来，我们带了不少探查的好手，已经派往各个方向，不出一两时辰，必能有所收获。”

晓星尘点点头，道：“好。”

穆程芳又道：“到时还请二位道长相助。”

晓星尘道：“理应如此。”

 

桌上摆满了各种荤食，做法看起来十分粗糙，肥腻的白肉上浮着油星，一旁摆着不知名的酒，虽开了封，却无甚酒香。无论是穆家的几位，还是宋、晓两人，虽坐在桌旁，却都只端起茶碗，略喝一两口，并不动筷。

只是枯坐也十分无趣，穆程远道：“晓道长。”

晓星尘正看着桌上一盘豚肉出神，被点了名，忙应道：“穆家主。”

穆程远道：“能与大名鼎鼎的白雪观弟子同行，却不知晓道长师承何人？”

晓星尘微笑道：“家师籍籍无名，不过是一位散人，道号抱山。”

晓星尘话音刚落，却听“咣当”一声，竟有人将手里的茶杯失手打落在地，他心有不解，便下意识以目光去询问身旁端坐的宋子琛，可宋子琛竟也是一脸惊讶之色。

倒是穆程芳反应快些，道：“晓道长竟是抱山散人门下，世外高人果然不同凡响，也才能教出晓道长这样有侠义之心的弟子，久仰久仰。”

这马屁拍的毫无水平，也十分虚情假意，令晓星尘心中略微浮起一丝不悦。在他入世之前，应还有一位师兄、一位师姐下山，他本想先各处游历一番，长些经验，再去寻这两位不曾谋面的师兄师姐，但听了穆程芳这一句话，令他生出了探访之心。

晓星尘隔着衣袖，在桌下轻轻握了握宋子琛的手腕，宋子琛脸色一黑，身体也不由得一僵，却没有躲开，道：“屋中闷热，出去一逛。”

说罢他起身向外走去，走了两步，回头见晓星尘还坐着，便唤了一声“星尘”。

晓星尘笑了一笑，起身对穆家的几位点点头，道：“我与子琛在这附近走一走，很快便归，若有什么消息，来喊我们一声就好。”

 

二人离了席，在村中一前一后，信步而行。一路寂静无人，想来应是里正将人聚在一处，商讨移居之事。晓星尘见宋子琛神色稍缓，笑道：“我看子琛不喜与这些人深谈。”

宋子琛点头道：“不错，你也可不加理会。”

晓星尘道：“子琛的意思我懂，只是双方关系和缓些，在灭鬼一事上便能更加顺遂。左右不过多说几句话，何乐而不为。”

宋子琛道：“不过提醒一句罢了。”

晓星尘快走两步，转身与宋子琛对视，二人距离比之前更为接近，晓星尘这才发现宋子琛竟比他身量略高些。

晓星尘语带戏谑，笑道：“不错，子琛如此耿直，和外人周旋这等琐事，怎可劳动子琛的尊驾呢！”

宋子琛看着那双笑得弯弯的星眸，胸口涌上点点暖意，道：“我视星尘为友，其余庸碌之人，又与我何干。”

二人相对而立，一人面容和煦，未语先笑，一人清傲冷峻，行姿如松，四目相视，一时间，皆忘了身在何处，唯有眼中此人。微风拂过，衣袂清扬，正是那：

霁似明月清似风，傲立霜雪凌如松，一点灵犀如旧识，不枉星魂换前尘。

 

 

宋子琛开口正想说些什么，却被一苍老之声打断，那声音听来充满惊喜与不可置信，一名老叟一边喊，一边沿路而来，那老叟须发皆白，骨瘦如柴，弓着腰拄着拐杖，颤颤巍巍一路小跑而来，令观者惊心。

晓星尘迎着紧走两步，搀起老叟，问道：“老人家，您要去何处？”

老叟见晓星尘前来，丢了拐杖，枯木般的两只手紧紧抓着晓星尘，浑浊的双眼中涌起泪来，他哭道：“孙女儿啊……我的孙女儿！你、你总算，回来看爷爷了。”

他径自絮絮叨叨说个不休，又带着乡音，好在此处的乡音与官话差别不算太大，晓星尘也勉强听得懂。老叟怜爱地将晓星尘从头到脚看了又看，叹道：“孙女儿啊，许久不见，你、你长高了些，你那狠心的娘亲怎么忍心将你丢进沟里，不管你的死活！”

他哭一阵，又笑了起来，一边拿袖子抹泪，一边又瞧起了站在晓星尘一旁的宋子琛，满意道：“这、这可是孙女婿？好、好，郎才女貌，配得上我孙女儿。”

晓星尘被老叟这番话弄得哭笑不得，转目像宋子琛求救，宋子琛却忙将带着一丝笑意的视线移开。偏偏老叟又将他抓得死紧，也不好强硬甩开，晓星尘只好温声哄道：“老人家……”

老叟怒道：“叫爷爷！”

晓星尘无奈，道：“爷爷，您这是要去哪里？”

老叟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，“诶呦”了一声，弯腰想去捡拐杖，却又弯得太急，又是“哎呦”一声。晓星尘忙替他捡了拐杖，递过去，老叟道：“爷爷得去里正家一趟，孙女儿……孙女儿和孙女婿也随我同去罢。”

说完，也不等两人有何反应，牵着晓星尘又是一路小跑，晓星尘无奈，只得跟在后面，还得时时注意扶他一把。好在宋子琛也颇给面子，跟着一起来了。

 

回转至里正家的厅堂，屋中有一人背门而战，也是穆家人打扮，那人道：“禀报家主、庄主，在往林场方向发现了燃鬼的痕迹。”

穆程远看到宋、晓二人立在门口，以眼神示意，晓星尘点了点头，冲他微微一笑。于是宋、晓，连同老叟，三人一同走进屋中。

穆程远问道：“说详细些。”

那人答道：“我等奉命向东而行，在山路之中发现一些皮毛烧过的痕迹。”

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布包，打开给屋中诸位观看，却是一些灰黑的烬痕和泥土。

那人又道：“我等一路追迹，到了林场，痕迹直到一座山洞洞口前消失。属下着人进洞探看，等了三刻不见回转，洞中传出奇怪噪声，系在他腰上的绳索便断了。属下只好在几处转弯留了记号，前来回报。”

穆程远点头道：“好。”

那人退在一旁，里正又上前来，行礼道：“穆家主，我李家村共计一百十三户，愿意搬去怀州附近。”

他话音未落，站在晓星尘身旁的老叟忽然叫了起来：“李正！你妄负你的名！何为正，何为歪，你父如何教导你都忘之脑后了么！我李成何时说了同意？一百十三户中谁说了不愿，你可都一一呈报？！”